正文  Chapter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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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权笑意盎然地把我架到脖子上在家里的花园里乱晃。
    “爹爹,止虞掉了一颗牙。”
    凌权赶忙将我放下来,替我察看缺口,已经没有流血了。看见在二楼阳台伸懒腰的妈妈,他笑着喊道:“老婆,老婆,我们女儿掉了一颗牙。”
    妈妈停下来,视线飞快地从我脸上掠过,那眼神似乎是悲伤。
    “爹爹,妈妈她为什么讨厌止虞?”
    “傻瓜,妈妈怎么可能讨厌小虞,妈妈她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
    “不习惯太亲密,而且妈妈她太忙了,总是飞到世界各地走秀,为了保持身材还不能吃东西。妈妈她很可怜的,小虞要体谅妈妈。”
    我点点头,装作听懂了这番话。
    凌权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在花园里玩。凌止欢跑过来,“止虞,你掉了一颗牙?”
    “是啊,喏,在这里。”我摊开掌心,那颗小小的牙齿上还带着一点点血。
    凌止欢接过去放在游泳池里洗干净,“你知道吗?牙齿掉了之后要抛到最高的房顶上,要不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我大惊失色,缺一颗牙,笑起来该多丑啊!
    凌止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唉……这样吧,我去帮你扔在最高的房顶上。虽然有点危险,可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升起满心欢喜,我近乎膜拜地看着他,觉得他是我最强有力的依靠。
    牙齿的事有了着落,我和凌止欢蹲在花园里编草环,他不动手,只认真地看着我编。忽然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我正待起身,凌止欢伸出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
    “阿禾,真是奇怪啊!凌总这么心疼女儿,夫人却像是把自己女儿当成了仇敌,难道……不是亲生的?”是新来的园丁王彦,阿禾的未婚夫,宽姐觉得阿禾敦实可靠,才允了她推荐自己的未婚夫顶替原来的园丁胡伯。
    “不要议论别人的家事。”阿禾嘘声道。
    “反正这时候也没人,我俩悄悄聊一聊,解解闷而已。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的嘴?”王彦笑道。
    “小姐肯定是夫人亲生的没错,生产那天凌总几乎将医院所有的产科医生都弄到家里看护,错不了。”
    “啊?怎么不去医院?”
    “是夫人死也不去,一直叫着不要生,不要生。”
    “哎呀,阿禾,你就别问一句说一句,究竟是为了什么夫人这么不待见小姐?”王彦有些不耐烦。
    “传闻,传闻是说夫人原本有喜欢的人,结婚的当天被凌总强抢来,小姐就是……就是那天强暴的孽果。”
    “啊?可是……”
    “小两口在嘀咕什么贴心话呢?”宽姐笑眯眯走进花园,“看见小少爷没,补习的老师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啊!没,没看见,我这就去帮老师换杯茶。”阿禾匆匆离开。
    我刚要张嘴,凌止欢拉着我从另一条小路绕回房。
    “什么是强暴,什么是孽果?”我天真地看着凌止欢。
    凌止欢抿了抿嘴,“好了,你乖,不要再问了,以后你会懂的。”
    “我想现在就懂。”他们话里行间的污秽意味,我能感觉得到,这两个词压住我的心脏,让我呼吸艰难。
    “止虞,不要任性,等你长大一些就会懂的,”他摸我的头,眼神变得很悲伤,呓语道:“如果可以,多希望你永远不懂。”
    他匆匆回房去补习,我站在屋外,凉风一阵一阵擦过我的脸,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长大了很多。
    明知道不该问,我依然在一家人吃饭的当口问了出来:“爹爹,什么叫做强暴?”
    所有人在那一瞬似乎停止了呼吸,强大的气压铺天盖地而来,凌权冷酷凌厉的眼神看向宽姐,妈妈却把目光投向了我。
    “凌总,我……我不知道。”宽姐神色惊慌,这禁忌的话题,被谁提起了,又怎样传到了小姐的耳朵里。
    凌权收回目光,换了慈爱面目对我说:“乖乖,这不是乖孩子该问的问题。”
    我鼻尖一酸,滴下泪来,“我也不想问,我也知道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可是如果我现在懂了,就会明白妈妈为什么不爱我,我真的很羡慕幼稚园的小朋友们,他们的妈妈总是搂着他们又亲又抱,我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妈妈的拥抱。”
    妈妈一直冷冷的面色忽然变作哀伤,“止虞,就算你懂了,妈妈也不会抱你。”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止虞很爱你呀,为什么你不能爱止虞?!妈妈……妈妈……”我一直深深掩埋在心底的失落和惨痛完全爆发出来,拼命抱住妈妈离开的脚,“妈妈……妈妈……止虞哪里不乖,只要你说我全部改,止虞会是世界上最乖最听话的小孩,你爱止虞好吗?你爱我好不好?”
    “凌权,把她抱走,”妈妈连头也未回,“以后让她住在幼稚园里,我不在的时候才接回来。”
    “斐姿!”凌权不忍心。
    “就这样办。”
    凌权将我从妈妈的脚边拉开,我看着她优雅美丽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心越来越绝望冰冷。
    “妈妈!”我用尽全力呼喊,只希望她能回头。
    睁开眼,全是黑暗,脸上泪还是热的,我转个身,继续睡去。门被轻轻推开,凌止欢小声问道:“止虞……你没事吧?”
    “噩梦而已。”
    “我听见你哭。”
    “我没哭!”猛地翻下床,将他推出门,“你去睡吧!”
    他握住我的手,“我,明天要去巴黎。”
    “多久回来?”
    “一个星期。”
    “公事?”
    “不是,”他沉默了许久,才答道:“是兰町,在那边出了事。”
    我推开他的手,两臂抱在胸前,“她怎么了?”
    “被人骗了,现在困在一个色情场所。”
    “被人骗?”我冷冷一哼,“她怎么会被人骗!”她的手段如此高明,怎么会被别人骗到。
    “止虞,你宽容一些。”
    “我宽容不了!要去就去,别烦我!”猛地将门锁上,再次裹进被子里,她又要回来了吗?又要来攻城略地,我连地基尚未铺好,她又伸出了魔爪。
    恨着一个人是不是可以缓解爱不到的痛苦,我无法看清楚,凌止欢的眼睛,他说他的眼睛永不泄密。
    如今的我,懂得了强暴的涵义,却也明白了斐姿不爱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词语。藏在流言蜚语背后的,是糜烂腐坏的伤口,因为肮脏污秽,因为痛得钻心,所以不允许被揭开,不允许被展示。
    我缩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那画面,实在是太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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