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苟夫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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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357年,晋穆帝升平元年很快到来。
    那一日,草庐中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身着华服,行事却异常低调,只身来到草庐之中,他说,他是吕婆楼;他说,苻生残暴,民不聊生;他说,东海王请先生出山相助。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苻坚即将诛苻生,承大统,王猛也即将开始他不一样的人生,而她——陶然,也将走出这座大山,一步一步走入历史的洪流之中,
    草庐之中,历史上皆赫赫有名的两人就这在简陋的一方天地对酌品谈天下事,大至治国之道,小至民生疾苦,相谈甚欢。最终,王猛同意出山与苻坚相见,至于是否相助苻坚,并未过早下决定。吕婆楼则高兴地离去,并嘱咐王猛做好准备,近期将安排其与苻坚相见。
    果然,几日之后,吕婆楼再次来到草庐。王猛和陶然拜别了师傅,便随吕婆楼下山,直奔长安而去。
    到了长安,他们并未即刻见到苻坚,而是在吕婆楼的安排下,住进了苻坚的东海王府的后院。接连几天,苻坚都没有露面,只是待他们犹如上宾,他们倒也不着急,就在那小院之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猛狮主动靠近。
    终于,这一天,一青衣男子来到后院,道是东海王有请景略先生。王猛本欲唤陶然一同前往,陶然却再一次以女子不应妄议政事为由,选择留下来。
    她对王猛笑道:“东海王府之中,离儿自然是安全的,哥哥不必挂心。”
    王猛这才放心的随青衣少年而去。
    后院只剩下陶然一人了,来到这王府几日,虽然王府的人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却从未踏出这个院落一步,日日对着这方狭小的天地,她有些闷了。既然人家主人都不介意,允许她随意出入,若她执意将自己困在这里岂不是辜负了主人一番美意。
    步出这院落她才发现,这王府大虽大,却不若他想象中的华丽奢侈。本来,她以为只是她这几日住的后院略显朴素,此时才知其实不然。看来苻坚真如史书记载,夺得帝位之前,生活纯朴,虽然为王之后一度喜好奢华,却也采纳裴元略的谏言,撤去殿上珠帘,严格说来,也算是个好皇帝。
    由于没有目的地,陶然只是随意在王府中乱走,而王府的侍卫也许是因为知道她是吕婆楼请来的客人,对她倒也没有刻意阻拦,只是有些不能擅入的地方会略作提醒。陶然倒也识趣,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对于他们好心的提醒,她只是微微一笑,稍稍躬身以表谢意,然后转身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陶然来到一座小亭之中,亭子并不华美,吸引她的是亭外绕亭而生的几棵梧桐。它们并不高壮,很显然是有人近两年栽种的,长势很好,说明有专人精心照料。这令她想起了王猛为她而栽种的那片梧桐林,她知道,这一次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姑娘喜欢这青桐?”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嗓音,陶然转身,一妙龄少女正盈盈立于不远处。然其虽是妙龄之姿,却梳的是妇人的发式,虽已嫁人,却可以随意行走于王府之中,很显然她应该是这东海王府的主人——苻坚的夫人之一。
    “此青桐不刁蛮,不浮华,不张扬,岂有不爱之理。”陶然亦回她一个微笑,脸上的花形胎记因这一笑,更是生动了起来。
    “妾身苟氏,姑娘可是姓陶?”
    闻言,陶然双眉轻挑,苟氏?苻坚的皇后?她不记得自己这几天有见过苟氏,苟氏又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的?此时,她那魅人的美眸中透出异样的光芒。“苟夫人如何得知?”
    “日前,吕大人请来高人做客王府,曾言高人有妹,姓氏为陶。而姑娘眼生得紧,我便猜想你应该就是那陶姑娘。”苟夫人短短几句话,便轻易打消陶然的疑虑。
    既然苟夫人如是回答,陶然也不再有所怀疑,对她笑笑,便随意坐于小亭台阶之上。
    “苟夫人一直站着不累么?何不坐下歇一歇?”
    苟夫人也回她一笑,莲步轻易,缓缓地朝她的方向前行。不愧为大家之女,前秦未来的皇后,这举止形态岂是一句高贵典雅可以形容的。再者,这苟夫人容貌本也生的俊俏,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美人一个,且不提她身后的苟氏一族,只此神形体貌,苻坚立她为皇后也真是有眼光了。
    行至陶然身侧,苟夫人翩然而坐,虽是坐于台阶之上,但她的动作却也让人感觉姿态优美,只此一点,就让陶然自叹弗如。
    “此院落偏僻,少有人来,陶姑娘为何会行至此?”苟夫人一直保持着那得体的微笑,一双眼睛却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真是的想法。
    “随便走走,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陶然伸手抚摸身侧梧桐那粗糙的树皮,“这几棵梧桐长势很好,必是有专人精心照料,刚才夫人说少有人来,莫非这梧桐是夫人亲手所种?”
    “不,是王爷种的。”
    “王爷?”难道她说的是东海王——苻坚?
    “是的,这几棵青桐是王爷亲手种下的。”苟夫人声音很轻,“几年之前,王爷独自一人出门回府之后,便在这亭子周围种下这几棵青桐,施肥松土,决不假他人之手,几乎每一日,他都会在这亭中独自一人待上半个时辰。这几棵青桐就似他的宝,无人有权触碰。”
    虽然苟夫人的表情未变,音色未改,眼中依然如那平静的湖面无半分波澜,然而不知为何,陶然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伤地气息,是那么的浓烈。
    “夫人……”
    “王爷的辛苦没有白费的,不是么?”苟夫人看着陶然陡然缩回触碰那梧桐的手,轻轻笑道,“陶姑娘不必如此,王爷虽爱此青桐,却也不是小气之人,何况你也是如此珍爱此物,王爷必定引为知己。”
    她并非害怕苻坚为梧桐发怒,而是被苟夫人所散发的悲伤气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陶然并不知道苟夫人为何会对她说这么多,她只知道,若是她再不离开,一定会被那悲伤地气息压垮。
    “夫人抬举了,陶然只不过一粗鄙的民间女子,有何资格让王爷引为知己?”陶然起身,拍拍沾染灰尘的衣物,“我该回去了,否则哥哥又会出来寻我了。”
    “陶姑娘可认路?我派人送姑娘回去可好?”
    “不了,我知道如何回去,谢夫人美意。”拱手致谢,陶然转身离开这小院,却不曾注意苟夫人呢喃而出的话语。
    “灵动惑人的美眸,果然只消一眼便令人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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