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尹莫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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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尹君要出嫁的前一天,晚饭后,尹母将尹离赶出尹君的房,自己进去关了门,想来是要交代姑娘家为人妇的事情。尹离坐在窗前思念着小白鸽,荆大哥已有三四日没有来信儿了,一切都平安否。
尹离小憩了会儿,打开窗子发现对面姐姐的房里仍亮着灯,估计姐姐今夜也睡不着,尹离撇下小禾,起身想去陪姐姐最后一晚。
打开了门,见小如歪倒在铺上睡着了。姐姐还在房里的书案前埋头作画,尹离轻声轻脚地靠近,见是一幅男子的画像,身姿俊逸,借着烛光细看,那眉眼有六七分像表哥邵霖。
“姐姐”尹离轻喊道。尹君似受了惊吓,猛然抬头,脸上通红,惊慌间手肘还将旁边的烛台带倒了,火苗眼见燃着了画像,尹离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扑,尹君却很快镇定下来,迅速将画轴卷把起来扔进旁边的火盘里。
“姐姐,对不起。我见你这边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
“不怪你,离儿,你不明白,只怪姐姐放不下,总也放不下!”尹离望着火盆里快燃尽的画像,哽咽道。
“姐姐,离儿明白,邵枫表哥也明白,他说你是个好姑娘,但侯府不适合你,并且让我好生宽慰你。”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都说开了吧。
“他明白?”尹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姐姐的心意他明白!”尹离坚定地点头。
“他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尹君又是哭又是笑。。
“姐姐,你别忍着,想哭就哭吧,痛快地哭,离儿陪着你,把泪流完,明天清清静静、再无牵挂地出阁。”尹离揽着尹君道。
这夜,红烛泪流到天亮,人亦如此。
尹君出阁走了,带着小如。这小院子只剩下尹离和小禾,看起来空寂冷清,这让尹离彷徨不安,越发的想念楚荆,想念在他怀里那种踏实温暖的感觉。
三日后,尹君带夫婿回门儿,尹离这才认真打量了季公子,面容也算清俊,只是多了丝文人的风流气息,对姐姐倒还殷勤。尹离和母亲见尹君气色尚好,私下也问了她婚后的情况,得知季家并没错待尹君便放下心来。
这月十五,尹离陪母亲去灵固寺上香,寺庙里人头攒动,但尹离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楚荆,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上了香,尹离趁母亲抽签、解签的空儿溜了出来。
灵固寺后山的竹林里,楚荆正在等待尹离,一月不见,方才那一眼流露出太多的惊喜和思念。情动以后自己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的外露,楚荆暗嘲原来自己也可以像个毛头小子。
尹离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过来,俏脸生晕,楚荆知她为自己急急而来,心下感动,待两人走近,却又情怯,只站着默默对视,片刻楚荆先伸出手来抚上尹离的眉眼、鬓角。“离儿,近来可好?”楚荆的声音饱含思念和关切。
尹离好贪恋楚荆那粗糙大手的温柔抚弄,不由拿小脸在他手掌中轻轻磨蹭,越是贪恋这种温暖,尹离就越怕有一天会失去这种温暖,眼泪不由划过楚荆的手。
“荆大哥,姐姐出阁了,我好怕,怕自己等不到你,怕有一天我也会像姐姐那样被硬生生地嫁出去。”
楚荆将尹离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似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离儿,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只要我还活着,一定来娶你,带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荆大哥,你一定要活着,我不知你的仇要怎么报,恩要怎么还,但你一定要活着,只要你活着,尹离就是等不到你也知足了。”尹离哽咽道。
“好,我一定活着来接你。”苍翠的竹林里,两人紧紧相拥,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幸福。
“荆大哥,我得走了,待下母亲找不到我该着急了。你多保重,有机会我再约你。”尹离依依不舍道。
“好好照顾自己。”楚荆看着尹离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那纤细的身影。
待陪母亲回到家,尹离见母亲面上似有烦难事儿,忙询问之。原来是尹莫这小子想要离家外出游学,母亲在灵固寺为此求了签,却是下签。正发愁如何断了尹莫这念头。
“娘,这事待我去说说看,您先别发愁,莫儿也未必当真要去。”
尹离到书房里寻尹莫,见他正在看书。“莫儿,听母亲说你要外出求学,什么时候的主意,怎么不见和我商量?”
“那几日正忙大姐的婚事,你也顾不上操心我的事,就没告诉你。”尹莫道。
“那你准备去哪儿求学?为何突然有此念头?”
“姐,你可知这世上有个玄狄派?”
“听郑霜说过,似乎不单纯是个江湖门派。”
“当然,这玄狄派是个学派,不是武林门派。其创始人是著名的玄狄子,一个精通玄学、法学、术学、武学、治世之学的奇人。据说玄狄子天生异相,不同凡人,估计现今已有八十多岁,他曾游历天下,但有缘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这玄狄派就是他创立的学派,其中的弟子都是与他有些机缘的,是他游历时寻来的,人数不多,有说十几人的,也有说几十人的,据说个个学识非凡,不仅学识非凡,武功也远超一般江湖门派。与其他学派不同,玄狄派非常注重传授武艺,玄狄派的弟子谨遵师命,终生不为官,却以在这乱世惩恶扬善为己任。和国、黎国还有我们熙国都曾郑重请过玄狄子和其弟子出山,但都没有回应。”尹莫侃侃而谈,无限向往。
“说得是不错,但都是听说、据说。况且就是有这玄狄派,你去哪儿寻去?找到了人家会收你为徒吗,不是说要有机缘的吗?”
“我确实不知道这玄狄派的总坛在哪儿,估计世上也没几人知道的。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遍游天下,说不定就能遇到玄狄子了,我会求他收下我的。姐,你不也时常说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吗”
“莫儿,我不反对你外出游学。但是你先要了解自己将来要走什么路,父亲自然希望你走仕途,光耀门楣。你呢?游学是为回来做官呢,还是为了像玄狄派那样自由无拘,行走世间,除恶扬善呢?”尹离问道。
“我还没想清楚,但我很是佩服玄狄派的作风。”
“佩服是一回事,但能不能走他们的路是另一回事。再说自古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终有一天会像姐姐那样出阁的,你若再外出了,让父母指望谁去。”尹离劝道。
“姐,我尚未考虑成熟,不会随意行事的,你让娘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我不会放下她和爹不管的”尹莫信誓旦旦道。
“娘更不放心的是你的安危。”尹离点着尹莫的额头道。
平复了这件事,娘儿俩才放下心来。依旧过寻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