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卷二】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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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已入初冬,万物蛰伏。
屋外少了些鸟叫虫鸣,这夜,便也显得愈发的寂静。
‘笃笃’
木质门板被轻轻叩击,在夜里却分外的明显。
他一偏头,搁罢手中的笔:“进来。”
“公子,徐掌柜已经带来了。”
说话的青年正是白天里问话的那位,青年说着一侧身,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身形畏缩,闪烁其词。一双眼睛却精明的很,正是徐事多。
女子倒是身姿婀娜,若柳扶风。且自她进到屋内,众人便隐约闻到一股暗香。浮动在浓艳的夜色里,十分幽糜。只可惜女子自始至终都围着面纱,始终都未得见真容。
只见她进来后甚为安静,也不多话,便悄声隐在了一旁的黑暗里。
徐事多一路上便拿一双小眼四处闪烁,面上十分忐忑。才进到屋中一回头竟发现刚刚还跟在自己身后的婀娜女子忽然不见了踪影,顿时惊出一身凉汗。
可不是!任谁睡到半夜忽然被被人捂着嘴叫醒,心底也吃不准啊。
见到那白衣公子正襟而坐,案上笔墨全铺。显然是恭候多时。
徐事多一咧嘴:“啊,公子找小的有事?”
白衣公子闻言,淡淡扫了一眼。
一旁的青年道:“那是自然,掌柜的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
“呃,欸?”徐事多一愣,百般不情愿的皱皱眉,干笑道:“额,这位爷怎么说的。小的哪里敢在各位面前装糊涂?您有事开口,咱一定实话实说哈!实话实说。”
徐事多本就生得形貌极之畏缩,再加上这一脸谄媚,自然是显得极为不堪。
青年最是看不惯这些势力的市井之民,冷哧一声:“那自然是好。”
“呃,您这……”徐事多被青年这一哧,那讨好的笑有些僵在面皮上。此时嘴角一抽一抽,停也不是笑也不是,甚是滑稽。
白衣公子端起杯清茶,适时低喝道:“天同。”
“是。”青年一颔首,这才收敛。转而语调冰冷,对徐事多:“把你今儿白日里想说又不敢说的,都统统说出来。”
“呃,这…这位爷,您看这话怎么说的,小的哪儿……”
徐事多哆哆嗦嗦用袖子擦擦额上的冷汗,心下暗道。
煞星啊!
“徐掌柜大可放心。”一旁静寞的白衣公子搁罢茶盏,忽道:“今夜您所讲之事,池公子必不会知情。”
“呃。”见顾虑被道破,徐事多当下嘿嘿一笑:“公子果然是明理之人。那这么说,公子和那位池公子并不对路喽?”
“让你回话,哪儿那么多事?”一旁天同低声喝到,被白衣公子扫上一眼后,又低声嘀咕了一声。
“您瞧瞧,别心急哈。这么说吧,那位池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我说的对吧?”徐事多嘿嘿一笑:“实话跟您说,这里就快要打起来了。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从几个月之前,就一直不停的有当兵的开到这儿来驻营。那穿着什么的,就跟您一起的那位池公子一个样!”
他这番说的不乏有夸张,但也并非全无可信之处。只是若按他这么说——
“胡说!照你这么说,他们北越人都把军队开到家门口了!难道这里的府县就不管了么?”天同立即表示怀疑。
“嘿嘿,这话也就你们这些外乡来的贵公子哥儿会这么说啦!”徐事多摇摇头,一摆手开始絮叨起来:“咱们这儿小地方啊,名义上是咱大湘地界。可是实际上却又是三不管地带,乱的很!这里的郡爷不管事,每年征税倒是征得紧。莫说来个北越人,就是北越人都到家门口了,你们这些京里的贵人也未必知道。这不,大家伙都怕打起来,就都走啦!”
“三不管?”白衣公子蹙眉:“你们这儿的郡守可是那乔震?”
“呃,是啊。您知道?”徐事多眨眨眼,忽然低声神神叨叨道:“诶,我听说还是京里那位达官贵人的亲戚呢!各位看样子从京里来,可知道?”
曲聆水自然不会和他多说,只道:“我等并非朝中之人,自然不会知晓。”
“碍……”徐事多言罢一叹,抬头环顾了四周。典型小商人的面容上竟有些伤感:“要不是这家店,我也早走咯!没办法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总不能在我手上毁掉吧?为了这个,我那个娘们儿都跟汉子跑啦!诶,不说了不说了。提起这个,小的就一肚子心酸……”
天同:(腹诽)我见你倒是欢欣的很,何时心酸了?
徐事多感慨够了,这才忽然想起:“欸对了,您这趟又是来干嘛的呢?又这么多人,劳师动众的。”
曲聆水还未答他,一旁天同便道:“我家公子出游,你自管好自己好生招待便可。这钱,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1……有必要如此直白么?
被一语戳中的徐事多面上不免有些难堪,嘴上却还是说:“诸位爷,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道是这世道不好,公子这般富贵人家,万一遇上什么兵荒马乱的,这不是遭罪不是么?”
“……”白衣公子却不说话了,只端着茶,淡淡的饮。
看样子,那是要送客了。
一旁的天同立刻使了个眼色,徐事多本就是精明之人,见状道了声安便马上退了出去。
天同见得他出去,道:“公子,看来那乔震狗贼真做了卖国通敌的勾当。那掌柜所言,和天梁查到的并无太大出入。”
“乔震不过是其中一步,若只是棋子…”白衣公子低首略忖,忽道:“天同。”
“在。”
“你速回京中,将此事禀于圣上。令圣上早做提防。”
“是!”
话声刚落,只见身形闪动,青年便不知所踪。
曲聆水这才搁罢那茶,指尖一击一击叩击在那桌上。眉宇间,幽柔浓艳。
忽道:“茉凉,可有事?”
从头到尾隐身于黑暗,一言不发女子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随着她款款而动,室内顿时浮动了一股极为幽糜的暗香。
萦绕在鼻端,极尽幽艳。
“公子,此番须得斩尽恶鼠。我等定将竭尽全力,如今之势也仍在公子掌握。不知…公子因何而忧?”
隔着纱巾,却仿佛仍能感觉到女子吐气如兰。
说话期间香气愈加幽糜,这香气仿佛有宁神作用一般,让人顿觉舒适。
那白衣公子淡淡道:“天机难测,前数未知。茉凉何以一语断言?”
“茉凉自不敢擅断,茉凉只是相信公子。”女子步至案前,从袖中取出一截香来点燃,语带嗔怪“公子近来身子不好,却为何不见界错?”
“他自有任务在身。茉良不必挂心,我自然不会影响到此番行动。”
说话间。
那香幽幽燃起,果是宁神怡人。
幽糜若梦。
“这香有宁神之效,请公子安歇。”女子微微欠身:“茉凉告退。”
那幽糜的香气在女子离去后,却如那句淡淡的低语一般,不曾散却。
“不论何时,也请公子记得。”
“天策府八部十四正曜,唯公子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