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身隋唐 第十八章:房谋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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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世民的喊声,打斗中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收回兵器,向后跳出一步。
方良暗叫李世民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即使以他远远超过普通人的体力和耐力,在和李元霸交手四十多个回合之后也已经透支的十分严重。不过他也看见李元霸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四弟,二哥怎么吩咐你来着?怎么我刚去了一会,你就和方哥哥动上手了?”李世民脸象挂了霜似得,看得出来他这次火发的不轻。
“对不起,二哥,我知错了。”刚才还象一头怒兽一般的李元霸现在低着头,温驯的很。
“兄长,你没有被这混小子伤到哪里吧?”李世民转头一脸关切的问方良。
“我没什么。四公子天生勇武过人,是二弟你的福气啊。”方良真心为李世民高兴,这种虎将实在是不世出的,李世民有弟如此,是他的幸运,换做别家有此虎将,李世民一定会寝食难安。
“兄长,我为你引见两个人,”李世民向身后挥了挥手,方良这时才注意到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待他们走到近前,李世民手指左手一位,“这是房乔,字玄龄,而另一位是杜如晦,字克明。”
方良心中一惊,知道这两位就是登榜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画像的著名人物,尤其是房玄龄,李世民曾经赠诗给他,“太液仙舟迥,西园引上才。未晓征车度,鸡鸣关早开。”但是这个著名的贤相同时 “惧内”之名也是流传千古。他不由仔细打量这两位名传千古的人物:房玄龄大概三十多岁,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质;杜如晦则面容干瘦,身材高挑,神色冷峻坚毅,眼神中流露出智慧的光芒。方良赶紧拱手道,“方良见过二位大人。”房杜二人也忙拱手回礼。
房玄龄道:“适才见方公子与赵王殿下切磋武艺,真可谓龙争虎斗,将我二人眼睛都看花了。二公子又向我等提到方公子谋略出众非同小可。有方公子襄助我家二公子,实乃我太原李家之福啊。”说完捻须微笑不已。
李元霸这时忽然想起三招约定的事情,抬头向方良挑了大拇指道:“方哥哥,你武艺真是厉害,我这把‘破军’今天就奉送给方哥哥做防身之用吧。”李世民等三人没有看到方良与李元霸斗了多少回合,见李元霸头回对外人这般客气,都是大感奇怪,尤其是李世民,他深知自己这个四弟一向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不会轻易服人,不料今天也将父亲给他的宝剑赠送旁人,不禁向李元霸问起事情原委。当三人听到方良能和李元霸斗到四十多个回合还不败,都是惊的目瞪口呆。
房玄龄首先缓过神来,“恭喜二位公子,咱们太原又多了一位无敌神将”,而杜如晦神情更是激动,“难得方公子文武全才,这实在是我太原之福。”
方良被这二人左一句“无敌神将”右一句“文武全才”说得汗流浃背,赶忙道,“二位大人,四公子勇武过人,只是兵刃很不趁手,再加上二公子临行交代,四公子所以没出全力。若不是这样,我只怕一招也挡不住。”
李世民与房杜二人相顾一眼,都是哈哈大笑,李世民边笑边道,“兄长不必太谦,我这四弟勇冠三军,至今未逢对手。今日不管原因如何,兄长始终是第一个能与他战个旗鼓相当的人。”
李元霸见李世民容色缓和,胆子也放大了些,他凑到方良身前,“方哥哥,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招式?为什么看上去软绵绵的,但我碰上却跟蜘蛛网似的,越是使力就越是费力?能不能教教我?”
方良见李世民等三人都似乎对这个问题极感兴趣,便微笑道,“我刚才用的剑法叫做‘两仪剑法’,这套剑法讲求的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你有心学,我改天一定教你。”
李元霸听到方良愿教,一脸兴奋,低头就要拜师傅,方良赶紧用手扶住,“咱们虽然传授剑法,但是不用弄成师傅徒弟,我年长几岁,你就按照你二哥所说喊我方哥哥好了。”
李世民见事情如此了局,非常高兴。他一把挽住方良的手,“兄长,小弟刚才听父亲提到一事,想向兄长请教。”
方良心中暗想,眼前放着两个智囊,牢中还有一个刘文静,必须要让李世民对他们也很倚重才行,而且作为一个未来人,过多的介入历史,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历史的发展,如果会产生影响,那他的责任可就太大了。他想到这里,忙道:“二弟,我才智短浅,未必能有良谋。何不请房杜二位大人一起参详,还有狱中那位刘文静,二弟你既知他韬略过人,也要早些请来襄助才是。”
李世民以为方良生性谦逊,心里更加敬佩,当下顺着方良的意思,让房杜二人随他们一起回到竹院。李世民亲自将墙上原挂着的宝剑摘下,换上“破军”。
四人落座之后,李世民道,“适才父亲唤我去,告诉我太原附近有几只叛逆作乱,朝廷刚才派人到太原,让父亲和王、高二人并力讨贼。兄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之?”
方良眼角扫过房杜二人,发现房玄龄脸微露微笑,知道他已经有了好点子,便答道:“二弟,我看房大人已成竹在胸,何不向房大人请教?”
李世民也是反应过人,立刻转向房玄龄道:“玄龄既已有了妙策,还请为我一开茅塞。”
房玄龄也不推辞,清了清嗓音道:“公子适才与我二人谈及朝廷对唐公疑忌,此刻使唐公讨逆,此事玄龄以为唐公切不可为。”
李世民奇道,“为何不可?”
房玄龄笑道,“以公子所见,若唐公讨逆成功,皇上会以为是谁的功劳?”
李世民想都不想,“自然是王、高二人。”
“既如此,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房玄龄笑道,“若唐公败,朝廷可以名正言顺夺唐公爵,到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公子贤明,该知如何决断了吧。”
李世民恍然大悟,忙问,“依玄龄看,我们该如何?”
房玄龄与杜如晦相视一笑,“这个克明早已为殿下筹划好。克明,还不快快招来。”房玄龄与杜如晦关系显然非常之好,杜如晦对房玄龄的打趣毫不在意,“依如晦所见,皇上前几年三征高丽,早已民不聊生,我们何不在太原境内张贴榜文,就说皇上又征高丽,特在太原、西河、雁门、马邑等地征兵,凡二十至五十之间,一律在应征之列。所有征兵,务必在年底之前于河北诼郡汇合,违者处死。这么一来,百姓必然怨声载道,到时我太原反旗一举,举郡百姓定能归心。”
方良惊讶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杜如晦,再看看微笑不语的房玄龄,心中钦佩不已,他终于亲身感受到名垂青史“房谋杜断”的威力了。
四人将杜如晦的提议反复讨论,直到大家都觉得没有瑕疵,房杜二人才告辞而去。
方良待二人离去,笑着对李世民道:“如此人才能对二弟归心,二弟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李世民也笑起来,“都是兄长说的对,如不让他们参与,我今天就听不到这么好的计策了。兄长,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良想了想,“二弟,太原现在兵将情况如何?”
李世民毫不迟疑,“兵只万五,将佐共计三十七员,不过堪称大将、能冲锋陷阵的不过两人。”
方良讶道:“哪两位?”在他记忆里,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罗成、李靖这时候都还没有投奔唐营,那么除了李元霸之外,谁还能算做大将?
“兄长一位、四弟一位。”李世民竖起两根手指。
“我?”方良被吓出一身冷汗,“我对冲锋陷阵一窍不通,再说马上交锋也非我所长。”他赶忙推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能战平李元霸,一是因为李元霸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二是他用的剑法和当时的武艺全然相反,三就是李元霸没有出全力。即使是这样,他也浑身酸痛,如果再斗十来个回合,他肯定会输。以他在“鹰”里练习骑马的水平,和这些习惯马上冲杀的大将一交手,只有挨打的份。
“兄长何必太谦,”李世民还以为方良谦逊,但觉得方良语气肯定,不觉有些奇怪,“我四弟的勇武,恐怕天下能与他争锋的人屈指可数,兄长一再推辞,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方良听李世民这样,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并非有意推辞,只是我所学的剑法只适合两人交手,不适合万马军中冲杀,而且……为兄不会骑马。”方良索性把骑术不精说成不会骑。
李世民释然道:“原来兄长是墨门剑客,小弟误会了,请兄长恕罪。”他听李元霸说起比武的细节,判断方良的剑法重守不重攻,心中本来有些怀疑,现在听方良这么一说,以为自己判断正确。
只要不带兵上战场,其他的方良全不在意,听到李世民说他是墨翟一派的传人,他也不置可否。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想法在李世民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之后,对这位未来天子产生了多么深远的影响。
李世民见方良疲乏,知道他和李元霸战后需要休息,闲谈两句之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去,方良忽然想起一件事,“二弟,我刚才和赵王交手,总觉得他不适合那种长兵器,如果可能,可以给他换件短兵器用。”
李世民摇头苦笑,“兄长不知道,我这个四弟用过双锤、双锏,还有短镗,总说不合手,家中从父亲到我们其他兄弟三人无不为他选兵器的事情伤透了脑筋。”
“赵王之前用过的是什么锤?”方良的兴趣被挑了起来。
“是六十斤一只的梅花亮银锤,可他说不趁手。”
“二弟你不是说赵王有学霸王举鼎的力气吗,可是不是赵王觉得轻了些。”方良真的很想知道那些演义小说里说的会不会成为现实。
“兄长的意思是,”李世民迟疑了一下,“让他用更重的锤?”
“不错。”方良肯定的答道。
“我知道在父亲的兵器库里有一对宝锤,是汉朝伏波将军马援所用,叫‘擂鼓瓮金锤’,这对锤也不知道有多重,总之三四个壮汉也不过搬起一只锤。我怕四弟用不动这锤,反倒伤了他。”
方良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那股震撼和惊喜,原来隋唐第一条好汉这个说法是真的,李元霸的兵器正安安静静睡在兵器库里。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把这对宝锤给李元霸用呢?难道我竟然是这一段历史中的组成部分?可是历史上为什么又没有我?方良不禁头疼起来。
李世民见方良脸色难看,以为他疲惫不堪,“兄长,小弟这就去禀明父亲,让元霸试锤,兄长今天劳累,还请早些休息。”说完匆匆离去。
方良无力的躺回榻上,心中还在盘算自己是不是影响了历史这笔账,也不知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方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打开门一看,正是杜如晦站在门外。“请方公子快快洗漱,我们去见唐公。”
方良第一眼看见李渊,立刻想起那些演义小说里对这位唐开国皇帝的评价:好色重义、优柔寡断,这八个字和他眼前这位唐公显然沾不上边。李渊年纪约莫五十出头,白皙的方脸显出几分儒雅,几缕长须飘洒胸前,两眼细长,但看人时的那种专注和流露出的睿智显示他是一个胸有城府的人。方良随着杜如晦恭敬的叫了声“唐公”,然后站在杜如晦的身旁,趁这个当儿,他看见对面站着李世民和房玄龄。
“方公子,老夫昨日听世民谈到他新结拜的一位义兄是人中龙风,老夫颇为好奇,今日见到贤契,才知道世民所言不虚啊。”说完,他哈哈一笑。
“唐公过誉,小子愧不敢当。”方良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知道李渊和李世民不是同一类人,谈吐上一定要小心谨慎。
“年轻人有才而不骄,难能可贵。方公子,今日堂上都是本公信赖之人,老夫有一事问你,”李渊眯起双眼,“你说老夫唯有一反方能自保,这话何解?”
方良心中一凛,但不能不回答,他急中生智,忽然想到小说里裴寂劝李渊的一番话,好在他看的熟悉,这时刚好“按方抓药”,“唐公,今皇上无道,百姓穷困,豪杰并起,晋阳城外,皆是战场。唐公手握重权,上不能令天子托付重事而反遭猜忌,下不能救黎民于水火而反有怨声。今时今日正该取舍。小子不才,也闻孟子云‘百姓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天子无道,臣子守节也还罢了,然天子将杀忠臣,忠臣不为天下顾虑,反引颈就戮吗?古有黄飞虎博世人赞誉,后有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引万世讥笑,唐公明断。”方良酣畅淋漓的讲完,眼光微扫,看见李世民手贴身旁,挑出大指。
李渊听完这一番话,沉思了半天,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非老夫心怯,只是太原兵不过万五,将不过三四十员,更有两个副留守都是皇上心腹之人。一旦举事,只怕瞬息就要土崩瓦解。”
“不然,”房玄龄出列道:“明公,以玄龄看来,明公举事,大事可期。”
李渊闻言一振,忙问:“如何可期?”
房玄龄淡定自若的说道;“今天子巡幸江淮,兵填河洛,李密围东都,盗贼蜉结,大连州县,小阻山泽,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而用之,投机构会,振臂一呼,四海不难平定。今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一旦收集,怕不得十数万人。明公今日忧虑兵少,彼时只怕兵多。”
李渊又问:“将又如何?”
房玄龄道:“玄龄听闻朔州舞阳村有一人,复姓尉迟,单名一个恭,有大将之才。李密帐下十数日前生变,大将秦琼、程知节、罗成数人不告而别,这三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请明公早日将此三人罗致帐下。”
李世民也出列道:“狱中刘文静是大才,孩儿恳请父亲开释他,孩儿愿说他归顺。”
李渊终于被大家说的心动,他迟疑了半天,问:“那王、高两人怎么办?”
杜如晦微笑出列,“明公,如晦有一计,可除此二人,且太原军兵必不生变。”